什么是车辙?车辙就是车子走在路上时留下的,车轮子碾压过的印子。车辙是车子与路面相互作用之后而产生的。有车无路或有路无车,都不可能有车辙。
我认识车辙,是在我的老家兴宾区平阳镇石牌村。那时,我刚上学,真正与我有关的,是从家门到学校、到田地里、到山里的三条路。那时的路,都是泥土路。路面松软,车轮子一碾压,就会压出一道深深的车辙。那个时候,我见过最好、最大的车子,就是牛车。牛车是用木料做成的,车轮子高大宽阔,边缘的厚度有二三厘米。车轮子第一次压出的车辙,是清晰、新鲜、规整的。但压的次数多了,车辙就会越来越深。加上风吹雨淋日晒,车辙就变得模糊不清了。尽管模糊不清,但车轮子还是要不断地碾压。所以车辙总是模糊了又清晰,清晰了又模糊,周而复始,永无尽头。
我常常望着路上的车辙发呆。我首先想到的,是车辙的最大好处在于它是一条导航线。只要你明确了车辙能够通达的地方,你沿着车辙走下去,准能到达目的地,而不会迷路。有一次,我跟父亲上山打柴。装满了一牛车的木柴,准备回家的时候,夜幕降临了。我问父亲,天黑赶车有危险吗?父亲说不会有危险。我问为什么?父亲说只要车轮子沿着车辙走,就不会有危险。我说你怎么能判断车轮子是不是走在车辙里?父亲说凭感觉。果然,半个钟头后,我们平安回到了家。
然而,我始终对那条朴实无华的泥土路感到心痛不已。因为不管车轮子如何碾压,不管自己如何被碾压得伤痕累累,它始终没有一句怨言,而是默默地承受着。我想,也许是因为它知道,它的最大价值,就是为人类提供交通往来的便利,满足人类的社会生活需求吧。于是我把泥土路与我们社会上的那些任劳任怨,默默无闻的奉献者联想了起来。这两者不都是一个样的吗?这样一想,我又对泥土路产生了无限的敬意。
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,车辙也一样。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,如今的农村,牛车没有了,单车、摩托车、三轮车、电动车、拖拉机、汽车不断涌现。这几种车,车轮子都是用橡胶做成的,压力很小,对路面几乎没有任何损坏。同时,泥土路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柏油路、水泥路。这两种路,坚硬、平坦,车轮子的碾压,不会压出车辙来。所以,车辙也没有了。现在,人们出门远行,极少有步行的,绝大多人都是以车代步了。而且不再以车辙为导航线,而是以北斗导航系统进行导航。车辙,作为一种历史现象,在人们的视线中逐渐消失。
有人说,车辙分有形车辙和无形车辙两种。我认为,无形车辙指的就是人生。我们每个人,从出生到老去,其人生的轨迹,不就是一道只有自己才清楚的车辙吗?在人的一生中,寒窗苦读、就业奋斗、服务社会、报效国家、结婚生子、养育儿女、侍奉双亲、操持家务等。通过一生的努力,你一定会留下一道清晰的“车辙”。在人生的车辙上,也许有你的辉煌精彩或酸涩苦楚,也许有你的成功经验或失败教训,也许有你的骄傲自豪或遗憾愧疚……不管留下什么,都是你一个人的“杰作”。不管你对这个杰作满不满意,你都得接受和面对。你可以记住它,传颂它、反思它、但绝不可以否认,它是你实现理想目标的一道车辙。